医学争鸣

重症医学:医疗“特种兵”待崛起

 

这是一群与死神抢人的人,他们时刻准备出发;这是一个最具挑战性的学科,平日里默默无闻,一出动便是生死较量。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,重症医学的身影再次备受关注,脱颖而出的表现背后,是这门年轻学科在一场场大考中淬炼的成果。承担着生命最后一道防线的重症医学,在扭转疫情、老龄化社会加重的持续需求中,须尽快壮大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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浴火锤炼,重症医学显锋芒

2008年汶川特大地震发生后,重症医学才被国家批准为临床医学下属二级学科,主要为急危重症患者的抢救和延续生命提供支持,为多器官功能障碍患者提供治疗。

2020年3月17日,在武汉火神山医院,重症医学一科的医生在给患者实施气管镜下痰液清理王毓国 摄

在历次重大公共卫生事件的危重病患者的医疗救治中,重症医学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。北京协和医院内科ICU主任杜斌说:“得益于在多次重大公共卫生事件中的优异表现,其他专科的医生才逐渐对重症医学的重要性有了较为深刻的认识,普通民众也懂得了什么是ICU(重症医疗病房)。国内的重症医学领域在摆脱生存危机后,也开始讨论重症医学应当如何发展,如何培养学科人才。”

传统医学学科划分很细,比如心内科、消化内科、神经外科等。对于单一器官功能衰竭的患者,这些传统专科在诊疗方面比较得心应手。然而,多数危重病患者往往表现为多器官功能损害或衰竭,此时并非各个专科诊疗方案的简单加减,需要更多考虑到器官之间的相互影响。与传统专科相比,重症医学在这种情况下显现出综合优势。

除针对危重病患者的支持治疗外,重症医学的另一重要任务就是尽早干预,防止患者病情的恶化。四川大学华西医院重症医学科教授康焰是我国著名的“重症八仙”之一。“很多人觉得我们重症医学科医生只会救重症,实际上,我们一直在努力推进与实现重症管理关口前移。”他说。

由于起步晚,重症医学科的科学研究仍是短板。“当务之急是认识并缩小差距,提高整体的科研素质,而不是心急火燎地赶进度。”杜斌说,我国重症医学虽然发展很快,但“地基”尚不牢固。早期从事重症医学的人多来自其他专业,缺乏重症医学的系统培训。

随着国内重症医学不断发展,通过住院医师和专科医师的规范化培训,加强学科人才梯队建设的呼声不断高涨。2019年和2020年,国家卫健委先后批准重症医学的专科医师和住院医师规范化培训。所以,重症医学发展面临的重大挑战并非硬件不足,而是培育能够接续的人才队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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养兵千日,用兵一时

重症医学人才培养周期很长,好比军队里的特种兵,养兵千日,用兵一时。

首都医科大学宣武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姜利说:“护士至少要在ICU工作2~4年,医生需要3~5年,才能掌握基本诊疗技能。接下来要做好难度更大的工作,需要至少8~10年,很多人中途放弃了。重症医学在很多人看来性价比不高。”

2020年4月1日, 上海市第七人民医院重症医学科副护士长袁维方(前)在武汉为一名新冠肺炎重症患者做B超 新华社记者 沈伯韩 摄

从整个医院来看,重症医学科的医务人员收入大部分居于中游甚至偏下。尽管患者称“ICU是世界上最贵的屋子”,但实际上重症科室的支出相当大。

成都市第三人民医院重症医学科主任张川告诉半月谈记者,重症医学科的医护人员每天面对的都是悬在生死一线的病人,昼夜交替,没有强大的心理素质,很难坚持下来。

姜利认为,重症医学不仅要留住人才,还要储备“准ICU”人才。就好比打仗的时候,民兵也是兵,医疗机构要有能够在短时间内将普通床位进行ICU床位改造、扩张,提升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应变能力。从此次抗击新冠肺炎疫情来看,我们需要这样的未雨绸缪;从卫生经济学角度测算投入来看,未来的大医院形态可能就是手术科室以及ICU,其他很多一般疾病的诊疗可以通过社区医疗机构来完成。

“发达国家医学教育的体系和我们不一样,医生经过更严格的培训,时间会比较长,学的教材、教学的方法都不一样,有些东西值得我们借鉴。”姜利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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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业化、精准化、协同化、信息化

张川深感,中国重症医学发展面临很多挑战,也有更大的发展空间。未来,重症医学的发展方向将以专业化、精准化、协同化和信息化为主。